文／洪敬舒(工作貧窮研究室主任)

　　日前報載財政部長張盛和對立法院有意刪除證所稅現行10億元的大戶條款，以「禿頭」為喻，指「禿頭的人就算頭髮只剩兩根，也是有美觀效果，統統剪掉就真的是禿頭」，重申財政部對大戶條款應修不宜廢的立場。大戶條款會成為爭議，絕非偶然而是實然，若非2010年在財團立委及券商組織的壓力下一路退讓，何來今日的「假證所稅」？將租稅公平掛在嘴邊的財政部長，今天又何須苦苦護著「兩根毛」？

　　行政院證所稅2010年版本是採所得核實課徵，並設400萬免稅額門檻以降低對小股民衝擊，預估在股巿獲利超過400萬元約2萬人適用，年稅收百億元。此案一進立院，即招來財團立委與券商公會集體公幹。時任財政部長劉憶如以請辭表達不退讓立場，但接任的張盛和則一路退讓，讓核實課稅被扭成全世界絕無僅有「指數型」證所稅，須課稅大戶從2萬驟降至2000人，稅收只剩9.7億。即便如此，明年才要上路的大戶條款，還是讓炒股大戶芒刺在背。國民黨甫敗選就假託民意運作羅明才調高門檻至50億，影響人數再銳減至200多人，稅收僅剩不足1億。人數、稅收數與當初的院版相較，僅剩1%。

賦稅壓力轉嫁平民

　　即便如此，張盛和還是認定大戶條款就算課不到多少稅，對租稅公平還有其象徵意義。然而任何器物若只剩1%運作功能，即應判定為完全失能，試問一個只剩1%功能的證所稅，何來公平可言？真正的租稅公平講的是實質公平，因而具有「水平公平」（賺一樣多錢繳一樣多稅）及「垂直公平」（賺較多錢繳較多稅）的雙重準則。但政治長年向財團富人靠攏，並將賦稅壓力全數轉嫁至無權無貴的巿井小民，101年度的綜所稅資料佐證，課自「薪資所得」的比率高達75.9%，而具資本利得精神的「財產交易所得」卻僅有0.31%。

　　放任資本利得、懲罰薪資所得形成租稅逆分配，淪為「富人天堂」的稅制，非但斲喪經濟與產業發展，還留下財政赤字、貧富差距及階級世襲的三大傳家寶。張盛和將公平貶抑剩象徵意義，不僅無法粉飾稅制的處處斑駁，反倒讓租稅不公更顯突兀。

　　按理，剩兩根毛的禿子若真心期待重返榮景，想的不該只是守護僅存毛髮，應當是乘著頭皮毛囊尚存時積極治療培植，或思慮進行植髮。同理，明知租稅巨幅傾斜的不公，更應該循思導正放縱資本利得懲罰薪資所得的錯誤，並補起長年對財團富人不當減稅的稅賦破網，絕非是棄守稅制公平的實質功能，退讓至象徵意義的空殼，以「只剩兩根毛，還不算禿頭」來自我安慰。

推不動產稅制改革

　　經證所稅一役，張盛和的「退讓部長」已不脛而走。若從基層稅制專員苦幹到今的張部長，心中尚存稅制公平的絲毫信仰，就應以自身專業堅守證所稅應有的實質公平，並尋思在僅剩任期中對「不動產稅制」大刀闊斧推動改革，以積極治療搶救租稅沉痾。

刊載於2014/12/13焦點評論